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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ei是我們「台灣被壓迫者劇場中心」的夥伴,去年我們一起去巴西參加IDEA世界年會,那時她聽了一位以色列學者的發表,與被壓迫者劇場有關。Pei聽了感到蠻有興趣,於是向他索取他發表的文章內容,也在他的同意下,讓我們翻譯成中文。(預告:中心即將邀請對方來台進行工作坊,敬請拭目以待)

他的實踐計畫,處理的是「偏見」議題。他讓兩群彼此懷有偏見、刻板印象、距離感的族群(如:阿拉伯人v.s.以色列人、大學生v.s.監獄囚犯...),透過劇場媒介與美學空間的概念,嘗試面對面、與對方合作,進而開始理解彼此、接近彼此,也許未來還有和解的可能。

我在這個實踐行動的描述中,所理解到的核心意義在於:

有時人與人、族群與族群的誤解與仇恨,是在長期結構性的積累與影響中慢慢塑成或加深,所以有時,也許我們其實並沒有真正與對方有任何實際接觸,但我們早就「學會」要去討厭對方,或早就「學會」把某些人跟某些特質/名聲/形象,畫上等號。

有時我們認識「非我」族類,憑的是刻板印象、主流價值觀,而不是因為我們跟他們實際互動過。在現實中,我們很難避免不戴著某種有色眼鏡,去注視這個世界上的某些族群。

這位以色列朋友的計畫,是促成平常不會連結的兩種差異群體,在劇場「相遇」,而這個「相遇」是活生生的、面對面的、直接了當、你說話時我聽得見、我說話時你也聽得見、是彼此合作、交換角色的;而不再是各自窩在自己的圈圈,只憑自己接觸到的價值觀或概念,在自己的「腦」中與對方「相遇」。

實際相處、互動過後,我們觸碰到彼此的真實狀態,聆聽到彼此的心聲與感受,這才開始擁有比較多的直接經驗,有機會去理解到對方有血有肉、有喜有悲的生命體,進一步有機會咀嚼對方是什麼樣的人?身上擁有哪些屬於他們族群的特質?為什麼他們族群會有這些特質?這些特質給他們的影響是什麼?….等

透過間接資料去認識別的族群,是比較方便快速的方法,但如果想「只」靠這樣的方式去認識別的族群,那就有點狹隘而容易流於複製刻板印象的危險。

就像現在為了推廣多元文化、因應「新台灣之子」人數攀升,越來越多學校向學生介紹新住民女性的母國文化,與其只由老師在台上教一堆資訊,還不如直接邀請新住民的媽媽來現場,跟小朋友直接互動、進行文化體驗活動,透過人與人實際的接觸,及有問有答的真實相處,讓小朋友親眼去看見、親身去感受,所謂的新住民婦女是誰,她們來自哪裡?她們為什麼來?離開家鄉是什麼滋味?她們母國是怎麼吃飯、怎麼生活?她們怎麼看待台灣?....有實際接觸互動後,學生會比較明確地認知:原來她們是活生生的人,就在你我身邊跟我們一樣生活著,而不只是課本上的一種描述或概念。

透過有意識的促成「相遇」,提供人與人之間在文字、口傳之外,有機會進行真實認識,也有機會去發現:原來雖然我們在某些面向這麼不同,大體上卻有著極為相似的情感啓動。原來在跨越種族、年齡、職位、宗教、性別….之後,身而為「人」的本質是如此普世,接近而親切。

剛好,這幾天在報紙上,讀到一篇「真人圖書館」新聞(如下),馬上讓我連結到以色列朋友談「偏見」的這篇文章。

我很喜歡這個圖書館的兩個概念:一是以創意有組織的團體行動,彰顯「人」的生命本身就是一本精采的書,值得多多閱讀;二是主動邀請平常在主流中不容易被看見的邊緣人物現身,讓民眾透過面對面互動,去理解我們可能平常只存有刻板印象的非我族群。(不過會不會有民眾以「獵奇」或不尊重的態度去「讀」這些邊緣人物,就值得觀察)

這也讓我想到去年才剛在南方影展看的兩部電影:「我的猶太時光」與鬥陣我和你Gadoh(我的觀影心得:http://chunwung1.pixnet.net/blog/post/33275227),也都在談世俗眼中屬於衝突兩端的人(阿拉伯人v.s.猶太人,馬來西亞的華人v.s.馬來人),如何因為親身面對面,經歷了實際的相處與必然的磨擦後,終於體驗到:原來我們的彼此不理解與仇視,是根源於更多非個人能決定的歷史社會發展因素,說穿了,我們都是「人」,我們其實沒有太多不同。

以團體參與、情境扮演、身體即媒介為基礎的劇場,提供了人們在裡頭與他人自然「相遇」的可能。如何積極善用劇場的親切特質,跟社區/社群朋友一起在劇場裡,有機地面對彼此的差異與偏見,進行柔軟而出於人性的彼此接納,是一條值得繼續實踐累積的道路。


你還不知道的 真人圖書館

2011-01-09             中國時報

文/郭光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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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Human Library Project aims to break down prejudice barriers by creating settings where people of different backgrounds can engage in conversations.)

(註:圖片來源:http://www.psfk.com/2010/12/toronto-public-library-human-library-project.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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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書讀書,大概總是在讀人。剛滿10歲的「真人圖書館」(Human Library),顧名思義,就是把人當成圖書出借給讀者,以交談方式進行閱讀。當然,我們天天都在與人對話,不過這些人書(Living Books)卻有一項最寶貴的共同點:他們都來自於社會的邊緣。

>>被刺青年的啟示

1993年,一名青年在丹麥遇刺。青年僥倖活了下來,他的5位哥本哈根朋友決定採取行動對付暴力,結果促生了「停止暴力」(Stop the Violence)這個民間組織。短短幾年之內,「停止暴力」在丹麥的會員便超過了3萬人。

2000年之際,歐洲五大音樂節之一的丹麥羅斯克爾德音樂節(Roskilde Festival),邀請「停止暴力」籌辦活動,以促進音樂節訪客彼此間的相互理解。真人圖書館於是應運而生,而且成效立竿見影,當場就看到塗鴉客和警察溝通理念,足球迷和女性主義者促膝長談

5位創館元老之一的阿柏蓋爾(Ronni Abergel)立刻意識到這項活動的潛力,開始周遊列國,宣揚理念。其中的熱情聽眾還包括歐洲理事會和北歐部長理事會。人書館從此邁向國際,如今在30多個國家都有分支。最近一次活動在去年11月的多倫多舉辦,地點正巧是市立圖書館。

>>組織人書館

  由於人書館的館員和館藏通常是志工性質,硬體需求不高,費用也不昂貴,所以反而是有意開辦這項活動的組織,必須非常清楚自己的目的和執行力,方能事半功倍。

 人書們往往是刻板印象的受害者,更必須具備開誠佈公的勇氣,才能和陌生人分享可能是自己最私密的一面。因此,人書的篩選也就關係到閱讀的成敗。每個國家、每個場次的「暢銷人書」都不大一樣,比方說在羅斯克爾德的第一場活動,人氣王是一位阿拉伯青年;在匈牙利是一位前右翼人士;在英國則是一名街友和一個前黑道分子。第一場目前依然是人書最多的一次,共有75本候借。

>>淚光閃爍的時刻

一般而言,最佳的閱讀長度是45分鐘,1316歲的讀者反應最好。主辦單位還曾祭出「讀4本換T恤」的手法來招覽讀者,果然成績斐然。2003年還想出了一句言簡意賅的絕佳口號:「別從封面判斷一本書!」

10年之間,人書館裡自然不乏笑淚交織的故事。阿柏蓋爾就提過最讓他感動的一刻:一位40多歲的父親帶著7歲的兒子前來讀他,向他請教暴力問題。席中阿柏蓋爾談到酒後暴力,雖然他也喝點小酒,不過不會亂性,但有些人就無法自制。小男孩說他知道,因為爸爸從前就是如此。他還問阿柏蓋爾該如何幫助爸爸戒酒,聽得坐在一旁的父親潸然落淚。

無法感同身受的隔閡狀態,正是一切暴力的起源。在社群軟體越來越強大的今天,真人圖書館似乎在點醒我們:最原始的面對面接觸,是人類永遠不該遺失、也不該放棄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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