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即彼方

今天男孩們數度發生衝突，兩次握緊拳頭大聲尖叫，聲音驚人地銳利，像要劃破教室牆面。憤怒的淚水，毫不遲疑的揮拳與推肩，流暢的嘲弄語言。

花好一段時間在兩雙憎恨眼神中間，協助雙方釐清彼此的感受及介意。原來，他們各自理解的事實截面不同，也都不願意相信對方的說法。

我無意當便利的仲裁者，這件事沒有簡單的誰對誰錯，也不是一個快速但明顯不耐的道歉就真的解決了什麼。我比較想先支持他們有機會紓發、表達、理解自己的情緒，無論是言語的或非語言的需要。

情緒流動平靜後，要怎麼針對彼此的立場狀態作出回應，是他們必須接著實際練習的功課，這是申論題，不是大人給定的單選題(道歉或不道歉？)。

一開始發生衝突尖叫時，其他人馬上說要找主任來，後來我們花了一些時間討論「找主任來」代表的意思：「主任會罵人/罰寫課文/罰站…(其他招式)…，所以可以控制教室秩序」，我心想果然沒有什麽比以「權威」制「亂」更有「效率」的作法了，才國小五年級的他們也已經學到快速「恢復」集體秩序為上的邏輯，至於是什麼原因引起波折，似乎也不太重要。誰有話想說？想說什麼？誰有機會說？誰沒有？

下課前，新來的男孩像念詩一般地仰頭停頓說：「今天的課，讓我學到，也快樂到。」尖叫衝突的當事人則看著我，帶著有點害羞的笑容說：「希望下次的老師可以兇一點。」我心裡冷笑了一下，還怕不兇嘛？！兇的人還不夠多嘛？老娘脾氣糟得很，可是只想放在值得兇的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