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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費時代的身體游牧 --《身體平台》策展人的話

 

謝東寧  (資深劇場工作者)

 

西方哲學家笛卡兒曾說「我思故我在」,於是身體的缺席,並不影響「我」的存在,在中國儒家眼中,身體也是一個次要的「形而下學」,所以無論在東西方,身體都曾是一個需要提防和壓制的邪惡基地。

 

在這種身心分離之二元論中,身體無法思考(思考的是大腦),並需要用宗教或道德來規範,要經過了現代與後現代哲學家(註一)之理論挖掘,才逐漸改變這種對於身體的偏見與抵抗態度,身體(性)成為一個人類存在的新興場域。不過這些突破性的身體論述,幾乎將淹沒在以資本主義與科技導向,所捲起的全球化浪潮。

 

當今消費時代的身心二元論,刻意忽略人們思想的運作,將注意力瞄向身體,身體成為慾望流動的場域,身體被催眠成「第二自我」的消費存在,通過養身、抗老、減肥、美容、打扮…等集體社會行為,身體(形貌)努力符合於某種完美形象(儘管此形象不一定真實),來成為個體存在的重要依據,也是他人關注(我的存在)之首要目標。簡單地說,人們的外在所表現出來的形象,遠比內在的思想重要得多。

 

此外,各種模擬身體運作的科技產品與網路世界,亦不斷取代身體性的感受存在,剝奪了人與人、人與群體的身體「在場」presence交流。譬如坐在捷運車廂,明明車廂中擁擠的人群摩肩擦踵,但人人卻沈溺在其手上的電子儀器,彼此視而不見。面對此一身體現象的劇烈轉變,「身體」又再成為當代哲學、社會學、藝術與文化論述的熱門研究對象。

 

回到劇場。劇場本是高密度的身體場域,在演出的當下,表演者與觀眾、觀眾與觀眾,集體交織成一個情感(理性或感性)的身體儀式,身體及透過身體傳遞的情感,才是劇場演出的主體。不過在現代劇場,還是有兩種妨害身體交流的敵人,一是僵化的劇場演出分類及型式(於是才需要跨界?),另外是電子科技的濫用(小蜜蜂及各種無謂的影像裝置)。

 

劇場,可不可以擺脫過多現代化的束縛,返回本質性的身體存在?《身體平台》的策展,便是在此一想法之下展開。首先這是一個沒有申請補助,可以天馬行空的活動,我找到了三位領域相異(戲劇、舞蹈、默劇)、但理念相投的創作者(柏廷、宜瑾、尚德),並以創作者為主體,規劃了演出╳工作坊╳講座的交叉型式進行,目的是用論壇交流、演出觀賞及工作坊參與的方式,深探「身體」此一主題。同時演出是在廢墟建築學院,這個即將拆遷的破舊五層樓公寓,更符合了此次游牧式活動,關於空間探索的精神。

 

實驗便是在漂浮的邊界中,衝撞想像的意外能量,《身體平台》以行動探索現代社會中,普遍遭拘束的身體,不單對於觀眾,也是創作表演者自身之反思,希望能透過這段旅程,發覺並體驗在劇場中,以「身體」為主體所展現的存在(人)之豐饒面向。

 

(註一):包括胡賽爾、梅洛‧龐蒂、拉岡、福柯、德勒茲…等人。

文章出處:http://www.wretch.cc/blog/mstheatre/223530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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