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終於看了久聞的電影「搖滾芭比」(Hedwig and angry inch)。
導演、編劇、演員的功力實在太驚人,喔天,都是同一人。
一首首直樸不虛談的好聽歌曲串起此刻與過去,流暢多變化的鏡位,實景/動畫/劇場場景的交錯,演員們的精湛演出.....,重重交疊,視覺、聽覺,娓娓道出片中變性主角的人生,他的身心轉變過程。
帶領觀眾直視殘酷之際,總又戲劇性轉化帶過。在皺眉與微笑之間,不變的是主角徹底揭露對愛的執著與嚮往,這需要多大的勇氣與純真。對,是純真,絕不是世故。
童年遭遇、家庭關係、東西德分裂的大時代背景、美國的西化生活...,這一切的交錯相遇,讓主角似乎走上一條無法逆轉,或,沒有選擇的生命路徑?個人生命在社會結構裡的被壓迫,在一個多小時的影片中,變成一種互相緊追、無法喘息,但又必須眼睜睜看著它發生的過程。
邊緣者除了被外顯地暴力壓迫,還有被漠視、不被重視,那指的是一條真實的生命不被社會當一回事,只是笑話、只是突變。
映後講師帶領我們認識影片中怎麼呈現「變態」,他說「變態」的本意其實應是中性的。
維基:生物學上的變態(Metamorphosis)是指一種生物在出生或者孵化後,通過細胞繁殖和分化,產生顯著相對的形態或結構上的急劇變化的過程。變態是在發育當中在分類上的改變。
但現在社會對「變態」一詞已經直接指涉負面評價,尤其與社會主流不太一樣的群體,很容易被輕易灌上「變態」稱號,這似乎是主流族群貶低邊緣族群最便利的一種方式—只要將別人命名成與「自然/天然」不符的類型,就能證明他們本身的存在是可恥、不道德與淪喪,並更加突顯主流者的合理與正常。
為何人類對「不同」,尤其對「與『我』不同」的群體容易帶有憤怒與敵意?性別、種族、階級、宗教....太多太多。社會認同理論談人類在不同類型的身份中區分「他者/我們」,並有目的地為自己的族群建立較佳的位置與資源。既然有所謂的「較佳」,表示是「比較」的結果,因此必須有一個對象來讓我們互相辨識。
之前翻譯以色列劇場工作者Peter的論文、以及Augusto Boal的被壓迫者美學,都提及「偏見」的形成常常發生在從未接觸過對方的情況下,原因是我們大多只是複製成長過程、所處社會所傳遞給我們的價值觀。我覺得這過程蠻像「無性繁殖」,不需實質的接觸,對某個人事物的價值觀就能源源不絕被傳播、鞏固、強化。
但事情總是這樣的,只有當我們真的去認識一個人,真正走向他,與之相處互動、聆聽與表達,我們才能真正遇見立體的真實;並試圖從眼前的這位「個體」回看我們對於對方「全體」的定義是否偏頗,我們究竟命名了什麼?個體與個體、個體與全體之間總有差距,同中有異、異中有同,相似及相異總是來回交錯。
我相信唯有透過這種來回的螺旋認識,才真正有機會慢慢融去偏見的框架。也許不一定有效,但真實的相遇與互動是啟動轉化的第一步。
昨晚看完這部片,很多觸動及感觸,也帶來許多想法與啟發。愈來愈覺得所有的社會運動/社會行動,最終都必須回到人的修鍊。修鍊中的腦筋與心靈將對習以為常的社會現象,開始有思考、選擇及回應,而不只是茫茫跟隨與服從。有覺知是重要的,非常重要,我們必須覺察到生活與生命的重要本源、差異、相似,才能用更廣闊的視野面對社會、參與社會。
影片主角唱的這首「愛的起源」,我非常喜歡。
不論性別傾向或是任何的角色分類,人對愛的渴求都是不變的,也因此我們常撞個頭破血流,在個人內心、在人際裡、或在社會中。
而所有的社會行動真的都源於「愛」,人們都希望有一個更美好、讓彼此活得更安全快樂健康自在的世界,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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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rigin of LOVE 愛的起源】
盤古開天之前 雲火燃燒著天
海與天之間只呈現 筆直一線
地上的人 像滾動的甜甜圈
有兩雙手臂 還有雙腳兩對
每一個巨大的頭上 有兩張不同的臉
他們能眼觀四面 邊看書邊聊天
當時愛 不存在字典
沒人知道 什麼是愛
當時存在三種性別
一種像兩個男人
背對背相連 是 太陽的孩子
另一種像兩個女人
相似的形狀
面對面擁抱 是 地球的孩子
還有那月亮的孩子
是叉子也是湯匙 是太陽地球合體的樣子
那就是 愛的起源
第一次遇見你
我們才剛被切成兩邊
你看著我 我也看著你
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卻想不起是誰
因為你滿臉是血 我眼裡也是血
你模糊的表情裡面
有和我相同的撕裂
痛苦穿過靈魂在蔓延
那撕裂 劃成一線 在心上面
這就是愛
我們張開了雙臂環繞著對方
做著愛 合而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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