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即彼方

昨天的研討會從台南兩個在地議題(南鐵東移、自經區)的政經分析出發，從「分配正義」往「憲法」層次探進，帶出批判與反思。我理解到憲法必須與時俱進的重要性，因為它不只代表一個國家的國際主權，更是土地上所有生活的人們的集體保障。

一部好的憲法必須能反映時代，人民的「權利共識」與「認同」應該被妥善蒐集／並陳／組織，然後透過公正程序成為正式的「憲法」內容，並在國家的各級運作中被致力實現。

陳昭如老師說，她這幾天接待德國聯邦憲法法院法官Susanne Baer，Bear法官不只一次在演講時，從口袋掏出一本袖珍型的德國憲法，告訴大家這本基本法就是她面對所有議題的「目的」，因為這本基本法彰顯了應該被包覆的價值，所以必須以它為基準，去檢視現行法律或體制是否保障了人民。

這讓我想起之前看過一部紀錄片〈委內瑞拉的底層革命〉(Venezuela from Below)，片中社區民眾動不動就提起他們的憲法、動不動就從抽屜拿出一本隨身版憲法，而且有能力對著鏡頭述說憲法保障了他們的哪些權利。記得當時我看到這些片段時是很驚訝的，因為我從沒有覺得憲法與日常生活密不可分的經驗。

另外，之前南非大法官Albie來台南AI小組分享時，描述當初南非結束種族隔離後，盡力在制定新憲法時排除萬難，將各種權利列入保障，至今南非人也常將隨身版憲法帶在身邊、並引以為傲。

我喜歡陳昭如老師說，「沒有感情，就沒有愛」，我們如果對憲法沒有感情，不可能對它愛不釋手或想要帶在身邊。如果我們的憲法真的能兼俱集體與多元權利的共識，我們自然會感到切身相關，因為知道身處在一個有基礎保護網的國家，遇到事情可以有往上跟終極價值觀相遇的指標。

雖然憲法的形塑及落實必然有現實的落差，但核心價值的保障必須從源頭就被明文訂立，它必須成為具體的提醒，你必須知道有它在那裡。昨天上午研討會結束後，我終於理解為何世界許多地方在革命或動盪之後，都從形塑新憲法起步，因為人們需要一部能回應時代需求、會讓自己安心及「驕傲」的最高保障。

下午我們 台南一群人一起主持草根論壇，從參與者自身關注的議題出發，試圖分析現況問題，並往上辨認自己關心的價值觀是什麼，這些蒐集到的價值觀將成為〔台灣守護民主平台］往前推廣〔新憲運動］的人民意見基礎。

整體而言，這是忙到爆掉的一天，睡眠不足、頭髮糾結、滿臉油光，可是經過上午研討會的吸收與討論、下午參與式民主的分享與交流，讓我感受到法律體制與自己的關係，以及如何以一種務實而有邏輯的方式，去想像個人與社會的理想相連，收穫真的很多。

而，也是這幾年參與人權相關事務的過程中，因為開始密集接觸到法律及社會科學界的人，讓我不時回看自己身為藝術工作者的角色，藝術面對社會的「無用」與「有用」成為更立體、曖昧但充滿無數可能的辯證功課。我只能說，眼前太多需要持續學習與實踐的地方了，要繼續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