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今天才剛洋洋灑灑寫完前面幾篇帶領團體反思文,此刻心裡卻感受到一種沈重。

 

之前看了李安的Pi,很喜歡,剛好得知片子1月初將在南美洲上映,於是前陣子推薦我的拉美友人去看。

剛才問對方有去看了嗎?回覆很簡要:「還沒,也無法去看,因為沒時間。目前我們的生活因為工作跟政治而變得更複雜了。」

我當下心裡湧起一股複雜。

其實這幾天我在報上跟網路都有讀到他們的新聞,知道他們國家正在奮鬥當中,但沒意識到看電影這件對我算是平常的休閒娛樂,對現今的他們已被排在必要選項之外。

安定、平穩,享受食衣住行還可以談育樂,這是我的生活,而遙遠他方的朋友們,他們的生活?

 

這陣子辦理公民議題的座談,給我許多現實層面的衝擊—原來政治是這樣玩的、檯面下是這樣搞的—活了三十幾年,我好像此刻才真正觸碰社會現實的尖銳跟黑暗,以往接觸二手資料的距離,根本沒有觸碰到近距離會有的衝撞。

而剛才這個「看電影」事件的交談互動,讓我再次近距離意識到自己生活在安適無憂中。

我對自己向一個正在憂國憂民的朋友詢問看電影了沒,感到難以描述的尷尬及難受。我知道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也知道不同角落人們過著截然不同生活是現實,但我真的就是有一種很難描述的感受,也許可以稱作「身為幸運者的罪惡感」?

說是「幸運」,不知是「幸」還是「不幸」。每個生命跟族群在各自及整體的結構脈絡下,既「被迫」同時「自然而然」長成不同的模樣。我們誕生在迥異的家庭、社會、國家、大陸中,我們生命的起點與成長過程中的滋養真的不同。如果要對他人的不如意感到罪惡,我想一輩子都只能鬱鬱寡歡,所以我知道必須理智面對現實,並反思歷史政治的縱深,而非純粹歸殊個人情感看事,造成個人情緒的陷流。

問題是,這些我明明都知道,但當自己近距離體驗到我立足在一個相對無風無雨的溫室,心裡真的有極為難述的抽象感受,是慚愧、心虛、無奈,也是沈默。

我不想去苛責自己的出生、成長過程的所有「幸運」,因為這有太多複雜、非我能掌控的因素及因緣,但我希望進一步從這個基礎出發,去深刻思考背後的龐大、以及自己可以做的事。

這些跟我有關係的人,讓我看見世界的不平均、苦樂不共時;若再細想,其實這就是生命的狀態,不分種族國家性別...,世上不會有任兩條的生命可以同時笑卻永遠不會哭。生命苦樂都有時。

我想要藉此再一次看著生命的一切安排,然後練習如實接受它(就如同我前面洋洋灑灑的課程反思文所寫),並付出我可以負擔的努力,去做點什麼,對世界有益的事。

 

是的,本來很沈重,現在我已想起沈重的還多著呢,別光顧著慚愧就沈溺了。要謝謝這份沈重推著我想了這些,我要將這些脆弱而真實的感受,還有無法輕易抹減的現實,統統拌入我心,讓我練習成為一個能應付世界的世故、但又同時純真過活的人,是的,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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