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週日凌晨4點,我跟60幾位不認識的人一起坐在三台小巴士,從台北出發,前往台中達觀的山上。

這天是秀雯剃度出家的日子。

經過東勢之後,小巴士吃力地開始爬坡,無比緩慢地沿著斜陡狹小的產業道路前進,經過一大片一大片種滿柿子的園地,我們終於來到位於山頂的修道場。

聖功playback的夥伴錦峰與淑婷從高雄坐另一台小巴來,我們在寧靜的山上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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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場一共有超過80人觀禮,大家特地從北部、南部搭車或自行開車前來,進了殿廳之後,大家靜靜等待。

出家的儀式有層層細節,莊重而緩慢,我們看著秀雯進進出出、與主持的和尚允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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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和尚拿著剃刀,開始在秀雯的頭上刮去頭髮,露出一道道光亮的頭皮時,我竟忍不住掉下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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捨不得,因為從此以後,她的人生進入另一個階段,而我們曾經相識的過去、相處的種種,將不可能再現。從此我們的人生進入不同的面向,切割成兩片,儘管她依然好好地在這個世界上努力前進,但過去的真實回憶,似乎都將隨著她的頭髮,灑落在我的記憶之中—只有在我的記憶之中。

這一整套莊重嚴謹、井然有序的儀式,完整呈現「脫離」俗世的承諾與行動,每一步驟的問答、儀式動作,都將秀雯朝她信仰的路上,更往前帶近一步。

在觀禮的過程,我不禁聯想到「生前告別式,在一個人仍健在的時刻,向他/她的生命,進行一個階段的告別。秀雯在告別她俗世生活的此刻,有這麼多人前來參與、給予祝福,是不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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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儀式全部結束後,母親與妹妹拿著紅包,送給眼前已成為「法行法師」的女兒/姐姐,獻上祝福)

如果哪天我要離開此世的生命,會有多少人來真心來送我一程呢?

也許我在意的不是「人數」,而是這輩子我到底有沒有誠懇深刻地活著、由衷地跟別人交往?當生命終了之際,別人是否願意前來,稍微懷念一下我們曾經互渡的時刻呢?

「告別」一向是我特別無法自己的時刻,我害怕失去、害怕不再擁有,更害怕那些真實的曾經將永恆不在的失落。要像秀雯這樣完全放下自己過去數十年所有曾經經歷的人事物與情感,在另一種世界裡專心生活,想必是真的看清了許多,也找到了真正值得自己用下半輩子去追尋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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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所有觀禮的親朋好友,依「類型」(工作同事、同學...)依序跟「法行法師」合照,為我們彼此在塵世間的緣份,正式劃下一個句點。往後我們若有機會再見到彼此,將是新的稱呼、新的關係。

很開心在學習playback的過程中認識了秀雯,我非常喜歡大家一起在聖功練習的那段過程,那是一段真實的美好。當然,我也永遠不會忘記,當年在苗栗「Playback台灣聚會」的「白癡遊戲—搶枕頭」活動中,妳是如何「兇猛」地睜著雙眼瞪著我,搶奪我的枕頭,嚇得我當時完全無力反駁,只能虛弱地一邊抱住枕頭、一邊慘絕人寰地尖叫,後來造成我好長一段時間的「心理創傷」。

 

當曾經擁有的都已過去,我會永遠記得所有的美好,也會由衷祝福妳,法行法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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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梵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4) 人氣()